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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吉尼亚·伍尔芙:书中的两种女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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弗吉尼亚·伍尔芙:书中的两种女人


书中的两种女人

作者:弗吉尼亚·伍尔芙(英国女作家)

也许,我们现在最好还是暂时放弃寻求真理,抛开头脑中那一大堆一大堆如熔岩般炽热、又像洗碗水一样肮脏的见解。我们最好拉上窗帘,撇开胡思乱想,点上灯,缩小搜寻的范围,去请教历史学家。因为历史学家记录的是事实,而非见解,所以他们会为我们描述女人过去的生活状况。当然不可能包括所有时代,只要谈谈英国历史上的某个时代就可以了。比如说伊丽莎白时代。

因为那个时代留下了一个长期令人困惑的问题:当时几乎每两个男人中就有一个能写韵文或十四行诗,可是就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文学时代,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女人写过一句诗?对此,我不由得自问,当时女人的生活状况究竟如何?因为,虽说文学创作主要是表现想象,不像科学那样要让一块石头直接落在地上,但文学仍像一张悬在空中的蜘蛛网,它的四个角还是很微妙地挂在什么东西上的,或者说,它还是和生活有联系的。这种联系往往难以察觉;譬如,乍看之下,莎士比亚戏剧似乎完全凭空悬在那里的。但是,只要扯动这张网,钩住它的边从中间用力拉,就不难发现,这张网其实并不是自然而然在空中织成的,而是由生活艰辛的人类所创造的——它和生活中的许多具体事物,如健康和金钱,乃至我们居住的房屋,都有着非常微妙的联系。

我们不是历史学家,也就少一点顾忌,所以不妨说,实际自古以来,所有诗人笔下的妇女形象一直像烈焰般耀眼夺目——在剧作家笔下,有克吕涅丝特拉、安提戈涅、克莱奥佩特拉、麦克白夫人、菲德拉、克瑞茜达、罗莎琳德、苔丝德蒙娜、马尔菲公爵夫人;而在小说家笔下,则有米勒芒特、克拉丽莎、蓓基·夏泼、安娜·卡列尼娜、爱玛·包法利、盖尔芒特夫人——她们的名字在我们脑海里闪闪发光,我们绝对不会认为她们是“缺乏个性”的。说实在的,既然女人历来就这样存在于男人所虚构的文学作品中,有人就会想当然地认为,女人历来备受重视——她们千姿百态:有崇高的,也有卑贱的;有光彩照人的,也有令人沮丧的;有美艳绝伦的,也有丑陋不堪的;她们像男人一样了不起——有人甚至认为,女人比男人还要了不起。然而,这只是虚构的女人而已。实际上,就如特里维廉教授所说,女人往往被关在房间里,甚至还要挨打。

于是乎,就出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双面人。在想象中,她极为重要,而在现实中,她又微不足道。她在诗歌里随处可见,但在历史上却无立锥之地。她在虚构世界里主宰着国王和征服者,但在现实生活中,却只要父母把一枚戒指套在她手上,她便只能乖乖地做任何一个男人、甚至一个未成年男孩的奴隶。她在文学作品中思想敏锐、妙语连珠,但在实际生活中,她却目不识丁、沉默寡言,只是丈夫的一份活的家产而已。

先读历史,再读诗歌,由两者拼凑出来的女人,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怪物——她是长着鹰翅的蠕虫,既是生命的象征、美的精灵,又是厨房里一块待剁的板油。不过,这样的怪物只是想象起来非常有趣,实际上并不存在。

尽管我认为现有的历史著作都有点古怪,都写得不太真实或者说不太平衡,我仍然没有胆量向那些名牌大学的研究者提出建议,要他们重写历史;但我总觉得,他们为什么不可以给历史加上一个补遗呢?为什么不可以给那个补遗取一个和其他标题一样的标题,从而让普通女人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历史著作中?这有何不可呢?要知道,他们实际上在一些伟人传记中是经常出现的,只是匆匆而过,很快就消失在背景中了。而这时,我便会想到,她们一定在暗处向我们张望,在笑,或者在伤心地流泪。

弗吉尼亚·伍尔芙简介:

Virginia Woolf,1882年1月25日-1941年3月28日。英国女作家、文学批评家和文学理论家,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,被誉为二十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。两次世界大战期间,她是伦敦文学界的核心人物,同时也是布卢姆茨伯里派(Bloomsbury Group)的成员之一。最知名的小说包括《墙上的斑点》(The Mark on the Wall)、《达洛维夫人》(Mrs. Dalloway)、《到灯塔去》(To the Lighthouse)、《雅各的房间》(Jakob's Room)。

延伸阅读:

书中自有清和雅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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